“道有千萬, 你卻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大道, 金丹心魔、歸墟問心的時候, 你過得去嗎？”

“此生最恨正道, 最殺魔修！”

“轟隆！”

識海之中, 原本平靜無波, 驀然間掀起滔天巨浪, 一道宛若閃電一般的存在瞬間劈裂了下來，動蕩不安的識海被撕裂成了兩塊。

天機樓中，江問道忽而間睜開了眼, 喉嚨間突然間湧上一股血腥氣，他提氣調息好之後，垂眸靜靜的沈思著。

他沒有想到, 越靈佩的一番話竟然成了他的心結。又或者, 這個心結其實一直都存在，只不過是越靈佩一針見血的點明罷了。

窗外天色已亮, 每日這時候是他教導沈煜的時間。思及此, 江問道起身邁步走了出去, 在長廊之下, 沈煜見了他, 連忙問好。

日常練劍結束之後, 沈煜見到江問道的臉色有些蒼白，忍不住關心道:“長老這是修煉時出了岔子嗎？”

江問道擺擺手，無所謂的說道:“無礙。”

“越姐姐當初出去歷練之前, 留下來的丹藥還有, 若是長老需要的話，我可以去取”沈煜開口解釋道，話說到後面，他發現江問道的神情有些不對勁兒，便止住了話語。

當年，越靈佩外出歷練，就像是與江問道發生了什麽矛盾一般，才憤然出走的。

江問道神色平靜，像是沒有察覺到沈煜的異樣一般，開口詢問道:“她外出歷練，多久未歸了？”

沈煜暗自在心中算了算，才道:“五十餘年左右。”

相對於大能修士來說，這五十餘年的時間，不過就相當於是閉了個小關一般，他們閉關通常可達上百年，甚至是上千年。

就連張文易最近，也閉關了十年有餘，大概等到他出關之時，對於玄學的理解定會更上一層樓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江問道應了聲兒，隨即便結束了此次的練劍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內。

江問道才剛一閉上眼睛，很快便又睜開了眼，有些沈默，他只要一閉上眼睛修煉，識海之上便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一般，極為不平靜。

腦子裏亂嗡嗡的，一直重覆著越靈佩的那一聲質問，與師父臨終前的吶喊嘶吼。

歸墟問心

這究竟問的是什麽心？

思及此，江問道忍不住擡了擡手，指尖觸到那處跳動的地方。

問心，他的道是什麽？問的又是什麽心？修道數百載，江問道第一次陷入了迷茫之中。

當年，從築基晉級金丹之時，他好像是與越靈佩對戰之後，才渡過去的那一場心魔之劫。

“轟隆！”

暗沈的天幕之中，響起了最後一聲微弱的劫雷聲響，隨著這一道劫雷的轟下，聚散起來的劫雲很快消散而去，露出了碧如洗的天空。

一道身影從半空之中緩緩降落。

等在遠處的趙一玄與小鳳凰見狀飛馳而來，越靈佩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儀容，從化神到歸墟，渡劫成功。

對於旁人來說，歸墟問心這一關，極為艱難，若非是遇到了一定的機緣，是很難渡過去的。

就如同她那位便宜父親一般，便是敗在歸墟問心這一關上，一朝入魔而去，雖然後來他似乎同樣是入了歸墟境界，但其中的意思卻完全不同了。

而對於越靈佩來說，這歸墟問心就同玩樂一般，當年她築基成功之後，便被天資原主的心魔纏身。

後來在金丹心魔劫的時候，她斬去了心魔，丟棄了道心。沒有任何一個修士敢說，沒了道心，就不能夠修煉。

當年一朝感悟，不取道心，便為今日這歸墟問心做了準備。

旁人晉級歸墟，還需要經歷問心這一階段，而越靈佩便不再需要歸墟問心。

不取道心，便不必再問心。

況且，她身為天生道體，就更不需要經歷歸墟問心這一關。

“姐姐，你渡劫成功了？”趙一玄同小鳳凰興奮的跑過來，看著越靈佩，兩臉的期待。

越靈佩笑了笑，點了點頭道:“嗯，我現如今已經是歸墟境界的修士。”

雖然對於目前的趙一玄和小鳳凰來說，歸墟境界似乎還很遙遠，甚至是從未聽說過還有這樣一個境界，但這絲毫抑制不了一人一鳳凰的興奮。

“恭喜姐姐，渡劫成功。”

“還記得之前告訴你們的嗎？等我渡劫成功，我便帶你們去一個地方。”

“什麽地方？”趙一玄好奇的問道。

“天機樓。”ok作文網 om

越靈佩已經有有許久沒有回過天機樓，這一次想帶著兩個小家夥去看一看天機樓。另外，不知道張文易的修行到了何種地步，能不能夠給趙一玄算上一算，趙一玄究竟是什麽原因，導致自己永遠無法長大的。

還有江問道

想到此前她出來歷練之前，與江問道的那一番爭論，並沒有結果。思及此，她覺得自己有一點腦殼痛。

越靈佩帶著趙一玄與小鳳凰回到天機樓的時候，最先看見她的是沈煜。

那時候，沈煜正在庭院裏思考著江問道今日教給他的劍法，正當他陷入癡迷狀態之時，便察覺到了天機樓外越靈佩所設下的陣法被人觸動。

他轉眸望去，便看見越靈佩的身影，忍不住睜大了眼睛，似乎是想要確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一般，他還伸出手來揉了揉，再去看。

果真是越靈佩。

“越姐姐！”沈煜上前一步，略有些激動的說道。

“小煜，我歷練回來了。”越靈佩笑了笑，隨即將趙一玄和小鳳凰拉出來，相互介紹了一番。

庭院裏的動靜自然會驚動正在房間裏修煉的江問道，他睜眼聽見越靈佩的聲音，思索了片刻，便起身來到了長廊之下。

他不知道自己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，心裏面就好像有一種急切的聲音在呼喚著他，讓他快點出去，快點出去見到那個人。

越靈佩正在與沈煜說著她這些年來遇見的一些事情，忽而間察覺到一道氣息正在靠近，擡眸望去，便看見了江問道站在長廊之下。

他的神情之間似乎帶著些許覆雜，正當越靈佩沈思江問道的變化時，便聽見江問道開口說道:“我們來打一架！”

怔楞了片刻，越靈佩才發現江問道如今的狀態，同不久之前的她一模一樣，面臨歸墟那一道關卡只有一步之遙。

雖然早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，江問道廢修為重修，定然會比第一次修煉的人快上許多，但越靈佩依舊沒有料到，不過五十年的時間，江問道便再一次臨近歸墟境界。

她不得不在心裏面感嘆一句，江問道的劍道天賦，真的是很高，也是她平生所見在劍道方面最為出眾的一人。

“好，那我們打一架。”越靈佩略一思索，便點了點頭。

為了防止一不小心毀掉了天機樓，越靈佩與江問道走出了天機樓，朝遠處走去。

趙一玄緊抿著唇，看著越靈佩與江問道的背影，忍不住拉了拉沈煜的衣袖，詢問道:“那個人是敵人嗎？為什麽同姐姐一見面就要打一架？”

沈煜垂眸，看見了趙一玄臉上的神情，一臉的認真，忍不住笑了笑，又聽見一旁的小鳳凰攥緊了拳頭，道:“若是那個人欺負姐姐，我就用我的火焰去燒他！看他還敢欺負姐姐。”

“不是的。”沈煜聽見兩個小家夥的話，有些哭笑不得，而後他解釋道:“越姐姐同江長老是朋友，這大概就叫朋友間的切磋吧。”

“朋友間的切磋？”趙一玄似懂非懂的念叨著這句話。

在他身邊的小鳳凰，搖頭晃腦的想了一番，而後眼睛裏仿若浮現出一抹光亮一般，對趙一玄說道:“朋友間的切磋？我們什麽時候也來切磋一番可好？”

趙一玄搖頭拒絕，道:“我打不贏你。”

“你傻呀！我不會用我的火焰的。”小鳳凰開口解釋道:“我們只用拳頭比不就行了，趙傻子啊你。”

“臭鳳凰！”

“趙傻子！”

“”

沈煜聽見兩個小家夥半開玩笑的爭吵，忍不住笑了笑，搖著頭，等著越靈佩和江問道歸來。

而另一邊，越靈佩與江問道打了一架之後，兩人之間的氣氛便變得異常的和睦。

江問道有些沈默，半響之後才開口說道:“打一架沒用。”

越靈佩聞言，怔了怔，隨即擡眸看著江問道，很快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，道:“歸墟問心？”

“對，打一架對這個沒用。”

“你認為歸墟問心，是你同我打一架就能夠解決的？”越靈佩挑眉問道。

“現在知道不行了。”江問道有些沈默。

“你當初過金丹心魔劫的時候，是怎麽渡過去的？”

“同你打了一架。”

越靈佩聞言看了一眼江問道，原來打一架的緣由在這裏啊。

她想到了當年在虛空戰場，林立書閣之中，江問道與她的那一場比試，最終的結果是她略勝一招。

而如今，江問道與她比試，卻次次都是以平局收場。

遠遠的，看見了天機樓的影子，越靈佩便來了一句——

“你的歸墟問心，有點兒難過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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